辽使赶紧谢恩。
然而辽使不知道的是,关于耶律洪基的评价,是赵煦从苏油的密奏里摘取出来的,后边还跟着另外一段“及谤讪之令既行,告讦之赏日重,群邪并进,贼及骨肉,诸部浸叛,用兵无宁岁。唯一岁饭僧三十六万,一日而祝发者三千人,崇佛无度,罔知国恤,辽亡征见矣。”
而关于萧观音,王鼎也在书里评价她之所以遭遇不幸,原因只在于“好音乐,与能诗善书耳”。假如她不作回心院,也就不会有十香词一事;假如她不善书,也不会一时技痒而为单登手书艳词。
不过书里也承认,怀古诗的“巧合”,实在是难以解释。
然而让辽人措手不及的是,私下接见时,赵煦真是人如其名,如春风一般和煦,心心念念的就是两国关系融洽和睦,世代兄弟友好,然而正旦大朝会上,却出现了鞑靼人和女直人的身影
而且赵煦似乎对鞑靼和女直异常感兴趣,接连册封了他们四路节度使的官职
辽使当然要提出抗议,鞑靼乃是辽国的叛蕃,如今辽国与他们还处于战争状态,女直也不柔顺,希望大宋和辽国站在一起。
否则就成了鼓励反叛行为,与大宋秉持的“仁道”大相径庭。
然而大宋的准备非常充分,辽使的论调,立即就招来无数的反击。
于是辽朝使节,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大宋嘴炮”。
蔡京首先发难,有一个问题先要搞清楚,辽国与宋国虽然是兄弟之邦,但是并不意味着在对待藩属的问题上,就一定要持相同的立场。
大宋最早的叛蕃西夏,就是最好的例子。
辽国不但接受了它的朝贡,册封了李元昊的官职,还大力资助李元昊立国,不断地“调停”甚至进行武装干涉。
辽国能做初一,我大宋为何不能做十五
还有高丽,高丽最早是大宋的藩属,后来被辽国威逼,被迫断绝与大宋的朝贡关系,成了辽国的单独藩属。
后来在高丽君臣的努力下,终于打通了海上朝觐之路,这才重新变成两国的共同藩属。而到现在,又重新变成了大宋的独有藩属。
这些都是有先例的,而且这些先例,都是辽国首先做下的。
既然辽国作俑于前,就不能怪我大宋如今,效法于后。
礼部尚书许将声若洪钟,老头年纪虽大,但是吟啸功夫出类拔萃,声音在大殿里回响,竟然引得大金钟都嗡嗡作应。
许将声明,大宋对待藩属的态度,从来都非常明确,那就是不干涉他国内政。
只要藩属在大宋朝贡体系范围之内,恭顺守礼,那么大宋作为宗主,就应当给予他们公正的待遇。
至于调停与干涉,那也是限于藩属之间发生矛盾,需要宗主出面的时候,由藩属国提出求请,大宋才会出手。
占城官民请附,便是例子。
因此从外交制度上来说,大宋册封鞑靼和女直,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
如果辽国希望大宋采取不一样的办法,也不是不可以,从制度上讲,也是有路可走的。
首先,辽国得将自己置于大宋的朝贡体系之内,也就是说和鞑靼女直一样,先成为大宋的藩属国。
然后才能以藩属国的身份,提出提案,要求大宋调停辽国与鞑靼之间的争端,这样就成了宗主国调停两个藩属国之间的矛盾,也才合乎大宋的外交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