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99、挑开(毕)(2 / 2)

终究此时成年了的皇子就是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这三位了。三人之间的争斗已是不可避免,鄂凝的话无疑是在狠踩八阿哥去,这便有意无意还是牵连到了皇子们之间的局面去。

庆藻深深吸口气,竭力叫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面色苍白地抬眸,目光却已是宁静如水。

鄂凝都是一愣,不由得挑眉。

庆藻淡淡一哂,“不劳五嫂挂心,实则成婚之日起,阿哥爷便无事瞒着我去。这件事我其实早就知晓了。”

“你都知道了?”鄂凝不由冷笑,“那你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庆藻心下平静下来,这便更为从容,抬眸迎上鄂凝的眼,“我先前不说,是因为今儿不是说这个的场合儿。今儿是咱们妯娌,连同绵德阿哥、绵恩阿哥两位的福晋,一起来给皇太后请安的。如何陪着皇玛母享天伦之乐才是正经,又何必说这些妇人嚼舌头的话去呢?”

鄂凝面色一变,却一时无言以对。

庆藻垂首淡淡笑笑,“况且阿哥爷们的心事,总归是情窦初开时候的少年情怀。至于是否当真,还得按着咱们皇家的规矩,由皇阿玛指给了才算成真;否则,也都只能是一个心愿罢了。故此这事儿本不由得咱们这些当福晋的来决定,总归还有皇阿玛做主呢,咱们谈论这些又有何必?”

庆藻不慌不忙盯了鄂凝一眼,“难不成五嫂急着替皇阿玛做主不成?”

“你!”鄂凝面上臊得通红,“你又何必说这话!”

庆藻眸光轻转,“那五嫂又何必说这话?皇阿玛尚未决定的事、连我都不操心的事儿,五嫂又何苦越俎代庖,如此挂怀?”

庆藻说着满眼柔情,转向那小孩儿的方向,“若我是五嫂,这会子当了额娘,便满心都扑在那可爱的孩子身上尚嫌不够,哪儿还能顾及到小叔子的家务事去?”

鄂凝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庆藻这便转开眸子,淡定望向几位围观依旧的妯娌们,“……不满几位嫂子,那位姑娘不但八阿哥中意,实则也颇入我的心。我去年在行宫受伤,以命救护我的,实则不止恂嫔娘娘一位,还有一个救命恩人,就是那位姑娘。”

“我欠那位姑娘一份救命的恩情,故此就算我再小心眼儿,这颗心下却也已不能有任何的隔阂去。我啊,这会子心下只剩下了对那位姑娘的欣赏、感恩去,再没旁的了。”

庆藻一番话,冷静、得体、大度,叫几位妯娌都只能跟着点头。

尴尬的人,换成了鄂凝。就连绵德福晋都忍不住埋怨地望了她一眼,将手臂从鄂凝手里给抽了回来。

鄂凝自不甘心,不由冷笑道,“八弟妹果然宅心仁厚!你也不想想,为何在你坠马之际,她那么巧就在你左近,且第一个冲出来救护于你!难道不是她窥视已久?——她怎么会知道你那日会坠马,难道不会是她对你心生嫉妒,这便故意加害于你去么?”

“八弟妹别忘了,你们当日所乘的马都是出自上驷院;而上驷院归属内务府管辖。那么巧,瑞贵人的阿玛德保,就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啊!若瑞贵人一家想要帮衬自己的官女子挤开你去,简直易如反掌!”

一时情势又是陡转,其余众人都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再掺和。

安颐走过来,半蹲行礼道,“皇太后老主子问,几位福晋主子在这边儿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这便都看向鄂凝。

鄂凝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无法回避,这便硬撑住了脖子,朝安颐点点头,“……我这就去给皇太后回话。”

这日原本什么都是好好儿的,丝毫没有预兆,安颐忽然来到“天地一家春”,说皇太后想见十五阿哥,请令贵妃带着十五阿哥到畅春园请安。

安颐亲自来的,就在原地等着婉兮一同过去,情势容不得婉兮多想,甚至来不及提前通报给皇帝。

婉兮请安颐稍等,进内更换衣裳。

玉蕤也觉不妙,赶紧跟进来亲自帮婉兮整理。

“皇太后说想见十五阿哥,我看不对,分明是皇太后想要见姐……”

婉兮也是蹙眉,“谁说不是呢。虽说都过了这么些年,皇太后对我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可是说句实话,一听见老太太单独传召我,我这心下还是哆嗦的。”

玉蕤忙道,“我陪姐一同去!”

婉兮却摇头,从妆镜里望一眼玉蕤,“傻丫头,你是贵人,还不到去见皇太后的时候儿。”

宫里尊卑有别,虽说贵人也已经是内廷主位,但是因为贵人位分低,且无定数,连册封礼都没有;便是每次到慈宁宫行礼,贵人都不能如嫔位以上一般跪在月台上,只能在后殿行礼。故此贵人甚至都没有到皇太后面前去请安的资格。

玉蕤听罢,也是黯然,“我怎么忘了……可是我便不进去就是,就如官女子一般,在外头等着姐,还不行么?”

婉兮攥住玉蕤的手,也是心疼。

可是这回皇太后忽然传召,婉兮便是不能确定是因为何事,可也总有预感——愉妃那日当众又再提及恂嫔和庆藻受伤之事,那翠鬟与永璇的事被挑开,便是迟早之事。

若此番皇太后传召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儿,玉蕤是翠鬟的本主儿,又只是个贵人,阿玛又刚得咎,皇太后便有的是理由,还指不定要怎么为难玉蕤去。她便不能叫玉蕤去,藏也要将玉蕤稳稳当当藏好了。

不管皇太后将是何样的态度,只要有她在,便还轮不到玉蕤去受罪。

这些年走过来,她要见皇太后尚且心下打鼓,玉蕤只会更为难。

婉兮便笑笑,“别担心,好歹还有圆子陪着我呢。皇太后不管如何不待见我,却是将圆子疼在心上的。她当着圆子的面儿,怎么也不会太凶就是了。”

婉兮故意俏皮眨眼,“想来老太太也未必是要为难我,不然就不会连圆子一同叫去了。兴许是咱们想多了,可能只是老太太真的想圆子了。”

玉蕤想想也是有理,这便赶紧点头,“姐先去,我后脚就去请皇上……有咱们十五阿哥在,皇上再赶过去,姐就没事儿了。”

婉兮却笑,“别介。若皇上赶过去,老太太反倒会不高兴了,就像咱们告偏状似的。交给我自己吧,我能应对。”

婉兮抱着圆子乘了马车到了畅春园。

所幸畅春园与圆明园相距也近。

请安罢,皇太后抱着小十五亲了又亲,一个劲儿说,“这又白又胖的大孙子哟,玛母真想在脸蛋子上咬一口!”

有皇太后这般情形,婉兮倒也悄然松了口气去。

快两岁的小十五正是满地乱跑的时候儿,在祖母怀里腻歪了一会子,便急着下地。对刚会走的小人儿来说,怀抱这会子反倒是桎梏。

皇太后便也笑着撒开手,吩咐总管太监福海:“你亲自伺候着你们十五阿哥去,看看我新给他预备的小木马,他稀罕不稀罕!”

福海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是将小十五给扛到脖颈子上,由得小主子骑着出去玩儿去了。

皇太后看了安颐一眼,安颐便叫了门里门外的官女子、妈妈里们都出去,亲自将殿门给带上。

殿内就剩下皇太后与婉兮两人直面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