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现在还能维持不崩,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猴子和小狐狸坐在一起,
俩妖兽一起匍匐在了地上,
小猴子还好,它趴着是趴着,但脖子一直梗着,心里头,总有着那么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坚持;
虽说身子还在发抖,但好歹还算带着那么点儿硬气。
白狐则完全趴下了,
对于妖族来说,
弱者膜拜强者,理所应当,尤其是这种绝对强者,以现在这种姿态去面对他,真的不算丢人。
就像是她当初被周泽打趴下,强行低头被收服一样。
若是此时那尊阎王爷转身,指向了自己,她也只有屈服的份儿;
在货真价实的丛林法则中挣扎出来的妖,在这些事情上,干脆果断得很;
只可惜,
人阎王爷看不上她。
这一刻,
白狐能感应到还有另外两股大妖的气息,和自己一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安律师和庚辰,
一个热泪盈眶,仿佛又找到了组织,这是安不起,
一个眼神肃穆,呼吸加粗,这是庚辰。
很显然,安不起是带着点儿表演的成分的,庚辰则坦诚得多,但二人都因为有着阴司任职的经历,所以面对昔日体制内的真正老大时,
那种来自过往人生经历所带来的压迫和习惯性的尊卑感,比旁边的书屋其他人要强雷得多得多。
老张只是张着嘴,
他的嘴巴一直没真正的闭合上去,
托周泽的福,老张死后根本没下过地狱,书屋众人也一直小心呵护着自家的“政治正确”,
所以他无法对安律师他们感同身受,他也没有白狐那种属于妖族的天生敏锐。
此时老张张大了嘴,
看着这尊伟岸恐怖的楚江王法身,
跟现实里忽然看见奥特曼或者变形金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视觉冲击差不多。
至于刘楚宇他们仨,一开始是坐着的,然后就跪着了,头都不敢抬了。
周老板的目光在自己手下的身上扫了一遍,
扶额,
丢人。
要是在书屋里聊天,兴许大家都能调侃一下,阎王也不算啥,等谁谁谁恢复了之后,一改吊打,这是在战略上藐视了敌人。
但当你货真价实地看见时,
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其实,还是因为那次赢勾横扫地狱时,大家只是听说了,却没真的亲眼见过,若是见过自家老板一个一个把那些阎王们打哭哭的画面,
可能现在精气神就真的不同了。
楚江王的法身就站在那儿,
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至于书屋这边的小山头,
他连看都没看,
眼下,
这块区域里的,
人、妖、鬼以及其他的那些更为特殊的存在,真的不少。
有的,甚至很早就来了,等着龙脉觉醒等了好多年了。
但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扫地勿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纸罩灯,
这是矫情,
正常人的做法时,
谁会去在意这个?
这会儿,
楚江王的眼里,确切地说,能让他看一眼的,也就一尊近千年的沉睡大妖,还有一位身上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存在。
这些,只能让他稍微留意一下,却也没放在心上。
至于其他,
什么鬼差捕头小妖怪什么的,哪有那个闲心思去理会他们,他们,和空气,有什么区别?
周泽决定给自己手下们再打打气,
只能继续道:
“都打起精神来!没什么好怕的,他曾…………”
“被您打爆过。”
书屋众人集体抢答,
点头,
然后继续陷入震撼之中,不可自拔。
“…………”周泽。
……………
寒潭的水,
又结了冰。
手拿着符纸爱不释手的老猴子左脚指头在自己右腿上挠痒痒,
摩擦摩擦,不停地摩擦,
同时道:
“龙脉醒了喂。”
寒潭冰面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他……也来了。”
声音里,
带着一种叫做挣扎和愤恨的情绪。
“哎呀呀,快一甲子了吧,这寒潭的冰还是没能浇灭你心里的怒火么?”
“你…………以为呢?”
“没浇灭最好啊,还真怕你这条疯狗被人揍怕了,不敢再出去咬人了呢。”
黑影闻言,
有些意外,
道:
“你要…………出去?”
“废话,那小子又不进来让我打,猴爷爷我只能出去扁这王八犊子去喽。”
“你的寿元…………已经干枯了…………离开了这里…………你就没了…………”
闻言,
老猴子忽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然后,
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很平静地道:
“搬山苦力,已经死球喽。”
“为什么…………你已经在这里…………苟了这么多年…………为什么?”
老猴子把符纸拿捏起来,
又放在了自己鼻前闻了一下,
“那个臭精的小家伙有句屁话还真被他给蒙对了。”
而后,
正色,
肃穆,
庄严,
沉声道:
“见此符,如见府君亲临!
疯狗啊,
其实,
府君的法旨,
其实早已经送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