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军将士发现他们的弓箭终于可以对远东军产生杀伤,便疯狂的抓紧时间拉弓和快弩兵对射,沉重的破甲锥时不时的带着破风声击穿远东兵的钢甲。
但是瓦岗军在远东军两边连续的齐射中喷着血箭倒下的更多,不断有手执长枪的瓦岗军士兵翻滚倒地,战场上充斥着被击中者的惨叫。
随着双方步兵战阵林立的长枪越来越近,瓦岗军的前排和两翼却损失越来越惨重,如今他们已经损失了接近一千人,尤其正对着远东军两翼快弩手持续射击的位置,那里是瓦岗军长枪阵的空白。
瓦岗军的重箭同样对远东军步兵威胁很大,尽管在三十多步之内才能射穿远东军士兵钢甲,但在短时间也造成了远东军七十多人伤亡,只是弓箭威力有限,直接死亡的人数不多。
终于相隔只剩下最后二十步,双方忍受着远程武器的打击接近到了要交战的距离,近距离的死战即将到来。
远东军方阵的进军鼓点突然一停,变成有间隔的缓慢鼓点。
“平枪!”
相距二十步,远东军中几个都尉的吼叫声响起,远东军最前方的五个方阵前三排长枪齐齐放平,每名士兵身体转向右侧,左手在前右手在后,长枪对准了瓦岗军的方向,这个动作以左手为支撑点,右手起到控制枪身的作用,可以一直握到矛杆的尾部,既能相对节省体力,也能将长枪的攻击范围增加到最大。
在双方都是长达近一丈四尺的长枪情况下,士兵很难准确判断突刺的时机,如果狂冲过去突刺,往往会自己撞到对方枪头上,自己却没有刺到对方,这样的缓慢接近后寻找时机,才最适合超长长枪的对战。
密密麻麻的枪头出现在阵列前方,瓦岗军鼓声一缓,他们的长枪兵也放平长枪,保持着平整的战线一步步接近,但握持的方法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哪有远东军步兵这样的整齐划一。
远东军的两翼快弩兵发出最后一轮齐射,瓦岗军则扔了一波飞斧和飞镖之类的武器,给对方造成了最后一次远程伤害,然后远东军方阵两翼的快弩手开始退后,但并没有彻底退去,而是处于第一梯队方阵腰身位置,尽可能的继续向瓦岗军射击。
远东军士兵面前的长枪越来越近,但每个人神色始终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按照鼓点一步步接近敌人。
瓦岗军也不是傻子,不会一头扎上来送到枪口上,双方越靠越近之后,步幅也越来越小,长枪枪锋寒芒闪烁,都极具威胁,互相威慑之下,都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攻击距离。
瓦岗军的人都两眼闪着狰狞凶光,盯着面前远东军士兵,恨不得将他们一口吞了,但远东军的士兵却根本不看对面的瓦岗兵的脸,甚至都不去看面前不远的对方矛刃,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对方的肩部位置,留意对方的动作,脚下缓缓挪动,判断着互相间的距离。
长枪兵维持超长枪平放并不能太久,该来的迟早要来,双方枪头和对方的枪头开始交接,双方阵线中间是密集的长枪矛杆,正在缓缓的交错而过,枪杆矛杆不时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此时的步鼓已经停了,阵线上对峙的士兵都全神贯注在正面对手身上,在缓慢接近中判断着最适合的刺杀时机,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去发出声音,只剩下将官们大喊提醒,以及脚步移动的沙沙声。
远东军每个人都如同置身于长枪组成的从林中,两侧是后排同伴伸出的枪头,面前则是自己和敌人的矛杆,正对面瓦岗军的长枪枪头在微微上下摇晃,距离他们只有最后四尺。
暴熊营的每个人得益于他们在蛇岛上和聂小雨成立的蓝队有过数次长枪对抗,这种面对枪头的感觉并不陌生。
但这毕竟不是演习,面前的枪头微微晃动着,大概快到刺杀的攻击范围,远东军士兵脚下不敢再逼近。
对面瓦岗军兵同样
在犹豫着,因为无数的长枪同样在他们每个人面前,而远东军方阵的阵形十分平直,右手又是藏在身后,他无法判断敌人的刺杀距离,没准他再踏一步就会遭到三支长枪攻击,而且瓦岗军是用的下握法持枪,不但吃力,还必须在后面留出一段枪尾,减小了攻击范围,随着时间拖延,体力继续消耗之后,他必须延长枪尾的长度保持枪身平衡,所以他现在是既担心又着急。
在缓缓接近中,阵线上只剩下双方粗重的呼吸和甲叶的轻轻撞击声,偶尔有军官喝叫,也无人去听。
一片安静中,远东军士兵迎着对面的枪头,用最小的步幅往前蹭着,远东军一脸漠然,而瓦岗军全身都处于一种高度绷紧的状态,对峙的短短时间,对他有如万年般漫长。
某一刻几个瓦岗士兵突然疯狂叫喊,犹如开打的信号,双方几乎同时开始了混乱的对刺,双方密密麻麻的枪杆在阵线间来回刺杀,枪身运动起来后,碰撞的呯呯声密如雨点。
看似一片混乱之中,暴熊营士兵乘着瓦岗兵被刺时的分心,条件反射般踏前一步占据了攻击位置,如同他们每天数百次的练习一样,左腿踏前,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和左手都同时前探,长枪如闪电般迅猛刺出,距离对方矛刃还有一尺远时,他们手上一阵发滞的感觉,长枪准确的刺入了对面瓦岗兵的颈部,整个动作都在瞬间完成。
下一刻,不知道多少瓦岗兵的长枪当啷掉在地上,对面的瓦岗兵在分心之下,对暴熊营士兵的刺杀几乎没有任何躲闪动作,捂着颈子倒在了地上。
很快,战线上已经杀成一锅粥,越来越多士兵扑到在中间地带,摆在各自阵前挣扎,冷兵器造成的痛苦非常强烈,伤兵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响彻战线,宽阔而密集的接触面迅速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双方第一排都很快有了损失,后排的长枪兵不断向前填补。整齐的后排很快变成锯齿形状。
这一万暴熊营士兵犹如机器人似的,或者说好像是在麻木的状态下作战,完全依靠着平时无数次的训练所养成的身体的本能反应反复刺杀。
第一批伤亡产生后,双方越打越疯狂,再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如林的长枪一丛丛的吞吐,快速的收割着人命,中间每一息都有人倒下,但往往远东军死一人,瓦岗军便要死上五人,尸体几乎铺满了战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瓦岗军的死伤急剧增加,悍勇之气在死亡面前被撕得粉碎,某一刻终于出现溃败。
而远东军的长枪阵持续前进,瓦岗军的步兵开始往后逃散,李玄霸带领一千骑兵斜向冲来,开始追杀那些逃兵。
拿着快弩的远东军从两翼和缝隙中冲出,奔跑着追击而去,遇到小股抵抗的瓦岗军,便立定排以快弩射击,然后开始近身刺杀,击溃了一股股顽抗的瓦岗军。
王宣脸色苍白的看着崩溃的大军,他们惊慌的拼命奔逃,甚至将他身边还在坚守岗位的亲兵冲散,完全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一些瓦岗军的将官带着一部分亲兵还想杀人督战,结果连督战的人也都被瞬间淹没,不得不跟着往后逃走。
他们一万三千步兵,接战前便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靠近后的损失更加大,特别是远东军战阵两翼山坡上的快弩射击十分密集,自始至终都持续射击,瓦岗军两翼无法承受那种损失,不得不以弓箭远距离对抗,使得两翼不但不能形成突破,还承受了极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