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真是一群疯狗!”
陈雨一目十行看完赵梓隆的信,怒不可遏,重重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盅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了,山东出什么事了?”
陈雨脸色铁青:“什么事?后院起火了!咱们在前线想着怎么杀鞑子,曹太监偏偏像条疯狗一样在后方惹事。他带着东厂的人跑到威海卫,说是搜出了大逆不道的证据,以此为由把本官的家眷全都抓走了!”
蒋邪也说:“从来只听说厂卫对付文官,却没有对手握重兵的大将下手的,这件事着实有些诡异,不合常理。”
“按常理来说,只要我有兵权,正常人就不会干这事,这不是逼我造反吗?”陈雨说,“不过有曹吉安这个死太监掺和,也就说得通了,阉人多半偏激,爱走极端,偏偏又睚眦必报,做事不计后果,东厂的人一定是被他怂恿做了帮凶,现在骑虎难下,我就不信那些番子这么没有脑子。”
帐外听令的张富贵闻声匆匆进来,大声说:“威海卫那边都是死人吗,居然任由东厂抓人?”
“赵梓隆他们确实有责任,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番子有出手的机会。”陈雨说,“不过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时候,曹吉安和东厂的人挟持着女眷作为人质,一路北逃,赵梓隆、吴大海、王为民等人率兵追赶,没有让他们脱离视线,现在尚在莱州境内。”
张富贵操起刀子恶狠狠地说:“伯爷,下令吧!这仗咱们不打了,大军调头,回去宰了那狗太监,救回夫人们!”
“不,带着大军速度太慢。”陈雨吩咐,“蒋邪、邓范带领主力在此候命,猴子跟我带着骑兵营回去,现在就走。”
张富贵立刻转身出帐:“得嘞,俺现在就去找马晁召集人马。”
邓范请示:“大军原地待命,如果卢制台按照之前说好的来了军令,怎么回复?”
“直接告诉他,老子在前线为朝廷卖命,朝廷的人却在背后捅我刀子,这仗谁爱打谁去打,天王老子的命令也不听。而且事后必须要给个说法,否则就别怪我领兵入京求个公道!”
抛下这句话后,陈雨径直出了大帐。
邓范和蒋邪对视一眼,忧心忡忡地说:“人救回来还好,要是有个三……三长两短,只怕要出大事。”
蒋邪冷哼一声:“朝廷能做初一,就不要怪我们做十五,真要逼得伯爷领兵入京逼宫,那也是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咎由自取。将士在前线卖命,阉人却伙同厂卫虚构罪名胡乱抓人,导致军心不稳,难道不该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吗?军中发不出饷,兵士还闹饷呢,现在妻儿都差点没了,就算闹上一闹又如何?”
“我和你想的不……不太一样。”邓范担忧地说,“就算伯爷要和朝廷图穷匕见,现在不是好时机。你想想,鞑子大军压境,国难当头,文登营却为了主将私人恩怨,携兵逼宫,让天下人怎……怎么看待?”
蒋邪一时语塞:“这个……”
“如果只打算做个听调不听宣的军头,伯爷这么做无可厚非,为了家人愤而出手,还可以称……称得上重情重义。”邓范分析道,“可是打狗还得看主人,擅自杀了宫中派出的镇……镇守太监,就是打皇帝的脸,这个芥蒂很难消除。这还罢了,最重要的是,在鞑子入寇的当口领兵入京施压,道义上站不住脚,于伯爷的名声有损。要是被有心人泼脏水,戴上一个‘暗通鞑虏,里应外合’的罪名,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