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溪没有察觉到,自己从入府开始,一举一动都在姬月等人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当姬溪急吼吼的向偏厅跑去的时候,姬月等人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于是,当姬溪赶到偏厅,躲起来偷听偷看的时候,见到了是一派和谐的景象。
黄四娘又给姬月介绍了一个,又是一个响当当的青年才俊,姬月表现的有些羞涩,这羞涩的表情明显是装出来的,可姬溪偏偏就没瞧出来。姬溪瞧出来的是,姬月似乎对黄四娘介绍的这人挺满意,而蔡琰、貂蝉几人还在一旁推波助澜,说那人千般好,万般配,简直与姬月是天作之合。
眼见着,一桩婚事就快定下来了,姬溪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跳了出来,张口就喊:“不行,此人不行,绝对不行。”
姬月冷着脸问:“怎么哪哪都有你,怎么就不行?”
姬溪一滞,那人他根本就不认识,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所幸,姬溪是个有急智的人,灵光一闪,姬溪说:“此人心怀不轨,有通敌之嫌,其余的我就不能说了,我正在调查他,且已经有了眉目,待坐实了他的罪证,就是个抄家灭族的罪。”
姬溪空口白牙的说着瞎话,可他这瞎话,还偏偏就让人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于是乎,黄四娘赶紧惶恐的道:“哎呀,妾身实在不知啊,幸亏姬将军提醒的早,否则,妾身就是个罪人了。这便告辞,明日便把这桩婚事退了。”
做戏做全套,姬溪故作神秘的说:“你应该知道自己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黄四娘惶恐称是,欠身退下。
姬溪扬起脑袋,一句话也不说,自鸣得意的离开,却不知道在他走后,堂上诸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阵阵娇笑,笑的是,他们口中的那人,根本就是个莫须有的存在。
初六夜,黄四娘又来了,姬溪这次找的理由是,那个人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是个病秧子,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姬月不能嫁给他。当然,这个人同样是不存在的。
初七,黄四娘如约而至,姬溪懒洋洋的做在椅子上,听了黄四娘的介绍后,不等姬月等人开口,姬溪就一口回绝了,理由是那个人姬溪知道,好色成性,虽然还没有正娶,但家中的丫鬟早就被他给祸害遍了,姬月嫁过去,绝对不会有幸福的。
然而这一次,黄四娘提出了异议,说:“姬将军,妾身已经来了四次了,可介绍的四个人都入不了你的发言,这让妾身很难做啊。莫不是,将军并不想让令姐出嫁?”
这话显然说到姬溪的心坎里去了,也说到了姬溪的痛点,不过,姬溪显然不会承认,他舔着脸说:“非也,非也,成婚乃人生头等大事,当然马虎不得。”
姬月冷着脸说:“那是老娘的大事,与你何干?你是存心的捉弄老娘吧。给老娘滚,成与不成,老娘自己决断,不用你瞎操心。”
闻言,姬溪拍着桌子站起身来,怒道:“你当老子愿意管你。”说罢,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不过,临走时还是补充了一句:“那个人确实是色鬼,我再提醒你一句,当心。”
姬月冷着脸没有理他,姬溪讨了个没趣,可也自信姬月绝对不会答应,于是放心的离开了偏厅。
初八的时候,朝会开始,作为雍和二年的第一个早朝,姬溪的事物当然很多,种种事情焦头烂额,而且其中着实有些重要的事情。其一,正式册封何氏为太后;其二,册封唐姬为弘农王妃;其三,册封刘民承继刘辩王位,为弘农王;其四,加姬溪侍郎衔,为弘农王师。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其中种种礼仪细节却很磨人,姬溪忙的焦头烂额,可还是在黄昏时分硬生生的赶到家,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今日回绝黄四娘的理由。
然而,姬溪被拒之门外了,姬月说什么也不让姬溪旁听,当姬溪想要偷听的时候,却发现姬渊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身边,两支眼睛紧紧的盯着姬溪,并对姬溪说:“哥,阿姐和貂蝉让我拦着你,不要让我为难啊。”
姬溪气的火冒三丈,抬手就向姬渊打去,可是,如今的姬溪哪里还是姬渊的对手,他打的气喘吁吁,姬渊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笑嘻嘻的和姬溪过着招,就是不让姬溪脱身。
接下来的三日,黄四娘很次都来,每次来姬溪都提心吊胆,唯有当黄四娘无功而返时,姬溪才能松口气。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正月十二的时候,姬溪回府,迎面见到了黄四娘,且看样子,黄四娘是准备离去。
如今的姬溪,对黄四娘非常的不待见,没见过这样的媒人,哪有媒人认准了一个人就天天到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这摆明了是想在一颗树上吊死啊。要不是碍着姬月的面子,姬溪早找个由头将黄四娘赶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可黄四娘总这么来也不行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于是,姬溪想着,明天就找个理由将黄四娘发配出去。
然而,天不从人愿,世上的事情,无巧不成书,当姬溪刚刚下定决心要把黄四娘驱逐的时候,却猛然间发现为时已晚,黄四娘迎面走来,笑嘻嘻的对姬溪说了声恭喜。
黄四娘恭喜之后的话姬溪一句话都没有听清,那一声恭喜,宛若一个惊雷,将姬溪的脑袋炸了个七零八落,他迷迷糊糊的走回了自己的书房,他隐约间记得,姬渊,姬蔓,吕浅分别来过书房叫自己去吃饭,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吃,也不记得自己呆坐了多久。他只记得,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呆坐的身影,看到了自己那怯弱呆愣的眼神,那一瞬间,他极度的鄙视自己,而后,他看到自己的眼睛逐渐的两起,那璀璨宛若太阳,拉回了他的思绪。
望向窗外,寒露深重,夜已深,姬溪深吸口气,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姬月等人认为最好看的义父拿出来换上,而后出门,直奔姬月的房间。
门前站定,姬溪轻声的开口:“知道你没睡,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姬月确实没睡,又怎么睡的着呢,她一直坐在自己的床边,熄了灯,望着黑夜发呆,她在等,等那漆黑中亮起一盏灯。
等待,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会磨灭一个人的信心,但还有一种等待,越等信心越足。
姬月从未如今夜这般对姬溪抱有这么大的信心,她坚信,基业姬溪一定会来,所以,她等的一点也不焦躁。
果然,那盏灯如期的亮了起来,当姬溪的声音在房门口想起的时候,姬月非常的平静,她没有开门,只是轻声的回:“什么事?”
姬溪说:“我爱你。”三个字说完,姬溪笑了,发自真心的笑,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原来,这三个字,说出来并不困难,可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却困扰了自己足足三年。
门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