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下，森然阴气弥漫开来，让这里变成一片愁云惨淡的鬼蜮。

在阴气中心的地带，两道身影相对盘坐，正是鬼尸和韩云。

“妖类，乃是汇聚天地孽力而生。想要除去它们，必须要赶在其成长起来之前。而妖类成长的最快方式，就是去吸取一方天地的气运。”

“上古那一战后，这方天地位格跌落，如今只能承载最高不超过天仙境界的存在。所以，在这一界中，想要成就天仙，必须获得天地气运加身。”

“这也是为何，能够修成天仙者，皆为特殊体质的原因。”

鬼尸的话，让韩云为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找到了答案，并由此想到了更多，道：“那如果窃天之妖将这一界全部的气运吸收，是不是就能打破天仙的极限，从这方天地间超脱出去。”

“没错。”

鬼尸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而且，窃天之妖想要超脱出去，并不需要吸收走这一界的全部气运，只要吸取九道即可。”

“当然，它也不可能做到。因为天地有灵，是不会允许一只妖肆意妄为的。”

天地有灵？

韩云顿时来了精神，道：“前辈可否具体说说，“天地有灵”是指什么？”

撑开的眼帘下，鬼尸浑浊的目光看向韩云，语气带着某种深意道：“你身上的那道残魂，应该也是从这方天地之外的世界降临而来的吧。吾观他之前出手时，沾染劫气，想来是渡历过道劫之辈。”

韩云悚然惊住，万万没想到鬼尸竟能看破玄冥天尊的来历。

察觉到韩云的心态变化，鬼尸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吾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天地之灵，究竟为何物。”

韩云微微松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乱，耐心听下去。

“你身上那残魂所历的道劫，便是天地之灵演化的手段。”

“芸芸众生，皆为天道之下之走狗，要受生老病死之苦。”

“但修者却强逆天数，采灵气补自身，延寿祛灾，甚至妄想与天齐身，自然，会受到天地的挞伐。”

鬼尸所说的这番话，犹如在韩云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看到了一个关于修行的崭新世界。

忽然，韩云想到之前玄冥天尊关于“仙”和“魔”的论述，提到“仙”和“魔”的修行，都是在损天地而肥自身。这个观点，和鬼尸“天地生劫，挞伐修者”的论点刚好对应上了。

“修仙者自认为顺天应道，便不会和天地结下因果。但正如老玄所说，古往今来十万仙，没有哪一个避开了因果，最终都要入劫中走一遭。”

一念及此，韩云道心中对“仙”与“魔”的思辨，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升华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仙者如贼，魔者如匪。”

“修仙界因为畏惧因果，去顺天应道。但站在生灵的角度，想要以修行强逆天数的这份本心，就是原罪！其所冠以的正道之名，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

“魔道则是撕开伪装，直面本心所欲。不敬天地、不拜鬼神，唯我独尊！”

刹那间，韩云福至心灵，丹田中那枚消融了大半的人形金丹上，迅速绽开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于此同时，韩云卡在第九层的炼体术，一路勇猛精进，直接冲进第十层的门户。

“踏仙成魔，踏仙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