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
GS9特种基地,在正午阳光的暴晒下,如同火炉。
冬暖夏凉,四季如春,在这座城市等同笑话,唯有极端的炎热才不负这夏日光景。
知了鸣叫,雄鹰盘旋,树木葱绿,一派自然风景,动植物悠然自得,懒洋洋的,唯独生活于此地的人类,被训练折腾得死去活来,在负重考核后只能找点乐子来打发这枯燥无味且极其难熬的时光。
午休时间,男队的新老学员围聚在一起,聊着太打发时间,顺带增加一下两批学员的感情。
这段时日,他们总是有同一个话题——墨上筠。
“墨上筠有好几天没有来了吧?”
“上次差点把阎爷的办公室大门拆了后,就没有再来了。”
“真可惜,听不到她阴阳怪气地讽刺我们几句,我浑身骨头都不舒服。”
“得了吧你,你跑新队训练场站会儿,想挨骂挨打,人家都成全你。”
……
熬夜将新的报告写完的墨上筠,在敲完最后一个句号后,长吁了一口气。
办公室里装有空调,但是没有打开,仅穿着短袖的墨上筠,光是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就出了一身的汗,T恤湿了半截,背部全部湿透。
她往后一倒的时候,才意识到背部凉飕飕、黏糊糊的,是衣服出了汗的原因。
点了文档打印,墨上筠仰起头,将桌上的作训帽抄起来,往脸上一搭,挡住光线后闭眼就准备睡觉。
操,太累了。
当个女队队长,比当副连长的难度,不知跨越了多少鸿沟。
——去年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来着?
去年的八月,她因为被白川那混蛋刺了一刀,住了几日的院后,就在连队里享受着病人的待遇。
坐在办公室,喝着冰镇酸梅汤,吃着病患营养餐,看着朗衍各种忙碌……
那叫一个潇洒自在!
那才叫做人生巅峰!
可惜,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如今只剩下劳累忙碌命了。
“忙完了没有啊?”
门口突兀地传来丁镜的声音。
墨上筠连动都懒得动,嘟囔道:“让我这种为祖国强大不惜奉献一切的革命战士牺牲在工作岗位。”
“牺牲个屁!尽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丁镜非常无语地吐槽着,大步流星地从门口走进来,直接冲墨上筠问道,“刚拎回来的,吃不吃?!”
伴随着她的脚步声,还有饭盒丢到桌面的声响。
墨上筠伸出奉献给国家的手,把搁脸上的帽子摘了。
视线往桌上一瞥,赫然见到叠起来的三个饭盒,以及——瓶壁凝聚着水珠的保温杯。
经丁镜这么这一提醒,墨上筠才意识到自己是真饿了。
“吃!”
墨上筠顿时坐起身来,将作训帽丢到一边。
丁镜带来的不是营养餐,而是食堂统一的饭菜,有荤有素有汤,外加一碗白米饭。
保温杯里的不是冰镇酸梅汤,而是碳酸饮料,不过里面放了冰块,喝起来还是挺爽的。
喝了口饮料,墨上筠放下保温杯,拿起筷子时问道:“训练情况怎么样?”
丁镜在对面沙发坐下,道:“还行,除了少数个别的,基本都被老兵锤。”
他们虽然刚刚通过严峻的特种兵选拔,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跟先一年、两年、甚至几年进来的正式队员比……可以说,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没错,这个新建立的二队,全部都是由今年合格的新学员组成的。
墨上筠为正队长,副队长虚设,暂时没有确定下来。丁镜、苏北、游念语、郁一潼、百里昭、梁之琼、唐诗、戚七、晟梓这九人,全都被划分到墨上筠的二队,没有老队员被划过来,这支队伍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这是墨上筠上任的第七天,从早到晚都在忙,有时候因为事情太多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忙什么。
她第一次接触到特种部队的职务,连自己要做什么都没有搞清楚,今天上午刚开完会,姜琼下午又拉着她去开会,刚喘口气,阎天邢那边又来叫她。
除了各种永远开不完的会议,还得跟后勤部对接,办公室缺点什么需要补齐,二队队员的生活住宿问题。
哦,当然,还有队员的训练问题。
忙得跟狗一样,墨上筠自然无法去训练场、优哉游哉旁观训练的,所以就前两天跟姜琼协商了一下,让二队队员暂时跟着一队队员训练,训练一事全权都由姜琼操办,她这边先忙完再说。
不过她心里也有数,二队里,除了她、丁镜、苏北三人能跟一队的学员对抗,且有一定把握的胜率,其他人……就难说了。
前面半年的训练,对于她们而言,只是跨入特种兵行列的一个坎而已,接下来她们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依旧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说说吧,都什么情况?”墨上筠问着,用勺子喝了口汤。
“这些个老兵嘛,大部分还挺好相处的,教她们也挺用心。”丁镜舒舒服服往后一倒,手臂往沙发后方一搭,“不过总是有个别的——”
丁镜朝墨上筠递了一眼。
墨上筠抬手一摁眉心,很快明了地问:“怎么着,还跟我有关?”
“必须的,”丁镜扬了扬下巴,“您不在江湖,江湖可到处是您的传说。”
“马屁少拍。”
“啧,”丁镜扫兴地耸耸肩,“就她们一队吧,还有个挺能耐的女队员,差不多……算了,也就跟苏北一个档次吧,军衔、履历、能耐啥的。她们可早就知道会组建一支二队了,一直觉得队长会从老兵当中选,按理来说,各方面都得挑她,赞同这事儿的队员还有好几个。这不,她们没有想到,从天而降一个墨上筠,把她们的想法砸得个稀巴烂。”
“有意见?”
“可不嘛,”丁镜道,“而且吧,你这背后的身份吧……让她们不服!”
墨上筠淡定地点点头,“应该的,搁你这儿,你也得不服。”
丁镜有些惊讶,“合着你这么容易就给接受了?”
墨上筠眯起眼,“你来这儿是专门过来引起纷争的?”
“我是那样的人吗?!”丁镜愤愤地反驳道。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误的认知?”
墨上筠咬了口四季豆,有点老了,牙口稍微不好点儿就嚼不动。
丁镜:“……”
操,这天没法聊了!
不过她想了想,没有负气而走,而是问:“这事儿,正好是扬名立威的好时候,你不管管啊?”
墨上筠掀了掀眼睑,“用拳头管,那是暴君的做法。”
更何况,她差不多三天没睡,都快要过劳死了,哪来心思管别的事儿?
“弱肉强食的地方,拳头才是硬道理。”
“我一堂堂二队队长,跟一个有点人气的一队队员斤斤计较,我脸还要不要了?”
“……”
好吧,说得还挺有道理。
丁镜拍了拍衣袖,然后从沙发上坐起身,“那算了。唐诗说,这事儿吧,不能你出面,也不能硬来。苏北说,她可以帮你解决,只要你回去给她洗一个月袜子。当然了,我也可以帮你解决——”
“哦?”
墨上筠饶有兴致的盯着她——期待她能吐出象牙来。
丁镜朝她伸出三根手指,“我不要一个月,三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