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州海原郡盐场。
海边潮面不能完全淹没的滩涂地之上,铺了稻麦藁灰和芦茅灰,约有一寸光景的高度。
有赤着上身的盐奴,跪在地上,用一块几寸长的方形木板,努力将这些稻麦藁灰和芦茅灰,努力压使平匀。
喻轻若与大将左昂站在地势高处,在烈阳下,俯瞰下方那些在盐卤田旁,赤着上身来来回回劳作的盐奴。
“喻娘子,这是最后一处盐场了。”左昂轻叹一口气,对看着下方盐奴辛苦劳作,而不自觉红了眼眶的喻轻若道。
喻轻若不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掌,却紧握成了拳。
此处制盐场的管事,满头是汗陪在左昂与喻轻若身后,将腰弯的极低,生怕面前这两位大人要找的人,出现在自己所掌的盐场里。
平时他对手下这些盐奴如何,他自己心里再是清楚不过了。
若是真有大人物落难,到他手下受了苦
此番权王殿下派人找来,他岂会有好下场?
赔了这两位大人三日,最终没有在他掌管的盐场里找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贵人,盐场管事此时背后才终于流下了劫后余生的虚汗。
喻轻若看着下方来来回回忙碌的盐奴,喃喃道:“不该啊,爹确实被卖入了库州境内某处盐场,怎么会”
喻轻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回走几步,一把拧过盐场管事的衣领:“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盐场管事心里正劫后余生的庆幸着,未曾想过喻轻若会突然向他发难,猛然被喻轻若揪过衣领时,低下的表情,正在笑着。
盐场管事猛然被揪起,那尚未落下的庆幸笑容,便精准的落在喻轻若眼里。
“笑?”
喻轻若面上的难受之意,在看到盐场管事的表情后,全数化为了怒火。
“你笑什么?说!你笑什么?”
“是不是还有盐奴被你藏起来了,说!是不是?”
盐场管事吓的慌忙摆手:“这位女女大人,小的哪敢糊弄您?”
“此处此处盐场的盐奴,这几日小的小的”
“小的这盐场的盐奴小的都领您一一确认过了是是真真没了啊”
“你笑什么?我问你,你笑什么?”喻轻若压低声音,嘶吼道,表情狰狞。
盐场管事见喻轻若面有杀意,吓的腿都软了。
喻轻若紧揪着这盐场管事不放,显然是不能接受,用了近两个月的时候,跑了库州境内十一处盐场,不仅没有找到她爹喻寒庆
更是连她爹的一点踪迹都没有。
世间最残忍的事,便是在绝望处给了你希望,而这希望没给你多久
这希望便如幻影泡沫,啪的一声破了
又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