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有了后爸就有后妈(四)~(六)(2 / 2)

“谢谢老板。”裴闹(春chun)立刻答应,他的人设反正是急用钱,也不用搞什么再三推拒,他又补充,“不麻烦您吧”

“不麻烦。”张天庆听过一耳朵,裴闹(春chun)还帮着训练保安队的小伙子,知道这人实在,才肯伸出援手,“我把电话给你,我会和他说一声,晚点你就去。”

“明白。”裴闹(春chun)记下号码,送着老板踱步进去,机会可不是等着就会从天上掉下来的,你守在门口,可比别人捡到机会的几率大多了,这不就来了吗

h市外国语中学建立时便由当时的集团购置了位于市郊的大片土地,随着几年前的老城区迁移,这也渐渐成为了商圈中心,周边异常繁华。

一到下课的时间,学生们有的受不住瞌睡虫,立刻趴下,三三两两地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更多的是根据各自的交际圈凑对,聊了起来,哪怕仅有十分钟的课余时间,也能聊得天花乱坠。

周沁(身shen)高一米六,在班上不算高也不算矮,坐在中间单排位置的第四个,她低头看着课本,做作业,周边的位置有的空,有的堆满了人,没人理会她,她像是不在意,自顾自地做着作业。

“靓靓,那个谁。”兰明洁努了努嘴,示意着周沁那边,“最近有没有烦你。”她是迟靓多年的好友,当初迟靓父母再婚的时候,还偷偷到她家哭过,她站在闺蜜这边,同仇敌忾,至今同学快两个月了,没和周沁说过话。

“没有,她(挺ting)好的,真的。”迟靓再三强调,紧紧地抓着好友的手,她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成为周沁的好友,可也没有排挤她的意思。

“就你好心。”兰明洁看了(挺ting)多电视剧,对于这种外来客充满戒心,她觉得迟靓单纯,便替她暗暗防备着周沁,“要不是你爸爸人好,她哪能来这个学校。”

“她考得很好的。”迟靓听到这话,低头翻着书,没吭声,对这件事,她心里不是滋味,她从小就在(身shen)边人的宠(爱ai)、夸奖中长大,常被人说是别人家的孩子,她没想到,上次考试滑铁卢不说,还考在了继姐的后面,她努力苦读了一个月,可这回月考,继姐还是第一,成绩和第二更是拉开距离。

“她啊。”兰明洁撇嘴,“他们学校估计就是死读书,你看,她来到现在,也没有参加什么社团。”外国语中学的学生,比起正常走高考途径的,出国、保送的更多,讲究的是全面发展,素质教育,社团活动很丰富,像是周沁这样没学什么(爱ai)好,只知道闷头读书的,格外不合群。

迟靓扯了扯好友袖子“你别这么说。”她叹了口气,“是我太粗心了,考不好。”

“你怎么老替她说话。”兰明洁气冲冲地坐下,“反正我觉得她不好。”

“你对我最好啦。”迟靓靠在了兰明洁的肩头,撒(娇jiao)地安抚着好友,她粉饰了太平,却也知道好友对继姐的坏印象根深蒂固,她解释过很多次,可也没用。

“那谁,今天的笔记你做了吗”

周沁的背被戳了戳,她抿唇,没吭声,可那戳来的笔更起劲了,要她有些吃疼,她猛地回头“可以请你不要再随便戳我了吗”

坐在她后面的是郭海洋,成绩在班级里位中等,同样是初中部直升来的,他看她这严肃脸,讪笑了两声“我又没干嘛。”又补,“你作业做好了吗我有两题不懂,借我看看呗。”

“我有名字。”周沁声音硬邦邦的,就要回头,“我不叫那谁。”

“行,周沁,作业借我一下呗。”郭海洋服输,这女生还(挺ting)倔,周沁回过头,好一会才把作业本递了过来,他忙对起了答案,研究思路。

“你怎么和她说话。”郭海洋被后头的人捅了捅,对方压低了声音便说。

在读书的年纪,有许多班级,都会有这么一两个“全班公敌”,说是公敌似乎有些太过,或许用生物链的最底层来形容会更贴切,人缘不好、生活习惯差、考试成绩低或者,没有理由,总之忽然有一天,班上的同学会莫名达成默契,围成一个圈,唯独落下被排挤的对象,谁要是同她多说两句,就像是背叛者,只不搭理人那还算得上温和的做法,更过分的是,“驱逐”。

同理心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常常没有想过这份恶意会给别人多少伤害,只觉得这是和大家步调一致。

某人被叫起的时候,全班沉默,找搭档的时候,唯独对方落单,老师夸奖的时候,底下连个掌声都吝啬,还会拿对方做起哄对象,你和xx在一起了,简直是最可怕的骂人话语,(日ri)复一(日ri),年复一年。

郭海洋耸肩,往后靠“就看个作业而已,又没干嘛。”

后头那人又说“恶不恶心。”

周沁不是聋子,她听得到,手下一顿,在本子上画出长长的痕迹,这页用不了了,她折叠起来,翻过下一页。

她是迟建华花钱送进来的,外国语中学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学生是从初中部直升的,她便是剩下的百分之五,不巧,在他们班上,从外校来的就两个,一个是她,一个是从b城陪父母转学过来的徐少涵,她刚进这个班级的第一天,同学们便已经各自坐好,熟稔地攀谈,说些曾经的趣事,她没有同座,坐在中间,像是被留在孤岛。

她没有社交恐惧,尝试过和同学们交好,可大家聊的话题,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她聊课本,他们说社团;她初中和班级学的塑料竖笛,同学们吹的是单簧管、萨克斯;她学的美术是水彩笔油画棒,顶天了多个彩色铅笔,同学有不少打小就是水粉颜料油画版画;她做过的好事,顶天了就是让个座,给乞丐钱,同学们说的是各种义工,义卖活动。

周沁单单要熟悉这些话题的内容就花了不少功夫,更别说要和他们侃侃而谈了。

再后来,迟靓的好友说她看不惯她这么“四处攀谈”,告诉了别人她是迟靓父亲再婚对象带来的女儿,迟靓人缘好,曾经只是和她不太熟的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异样。

很快,好像她在这个班就定(性xing)了,她成了个虚荣,看不起以前同学学校,想过好(日ri)子,夸夸其谈,硬融入别人圈子的坏女孩。

可谁稀罕这学校呢周沁低着头写在本子上,她晃过神才发现她写的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讨厌”,她不喜欢这个学校,不喜欢这个新家,不喜欢新的家人,她不明白妈妈认为对她更好的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可怕像是要吃人的怪兽。

“还你。”郭海洋用过了本子,他直接从后头往前一丢,准确地砸到了周沁的桌上,带来的力道(挺ting)足,要她的笔也跟着被往下压了一下。

“我是不是太用力了。”郭海洋先是一笑,又搭话。

“不会,周沁哪会计较。”不知是谁带着笑又补了一句,“她大方。”

又有人替她原谅了,周沁没说话,像是无知无觉般,继续忙着她的作业,她又折了一页,翻开了全新的一页往下写,她进入外国语中学后,成绩比从前好了很多,倒不是别的。

周沁自嘲地笑笑,他们有朋友、有课余生活、有家人,忙的事(情qing)从来不止读书,可她不一样,她只有靠读书,才能暂时忘却,心里一天一天越来越蔓延的(阴yin)霾。

她总觉得那只吃人的野兽被越养越大,总有一天,要把她也吞噬。

上课铃响起,进来的女人是班主任,教的是语文,姓苏,她年纪轻,长得温柔,被班上同学评做最受欢迎的老师,也是公认的最温柔老师。

周沁并不这么认为。

她记得,她上回被班上的男生用厚厚的书砸了头,对方倒不是故意,他们是在进行远程的书本交换,力气不够,中途坠落,便和她的脑袋亲密接触,班上的男生起哄着像是从前一般帮她原谅了对方,说什么不是故意的周沁哪会这么计较。

后来她下课的时候跑到((操cao)cao)场的角落,蹲在那就哭了,遇到了过路的苏老师,她和老师吧最近发生在(身shen)上的事(情qing)尽数说出,苏老师沉默着,拍着她的肩膀,蹲在她面前告诉她。

“人(身shen)处于这个社会中,要学会怎么和他人交往,如果一个同学不理会你、欺负你,老师肯定觉得是他的问题,一定帮你批评他,可是如果这么多同学都不喜欢你,周沁,你是不是也该反思一下,自己(身shen)上有什么问题呢”

她忽然生起勇气,抬头看着老师“老师,我想问问您,我做错了什么,又有什么不对。”

苏老师一愣,迟疑了一会给出了答案“总归是有什么的,同学们之间的事(情qing),你们要自己解决,老师插手只会让事(情qing)更不好,你才来没多久,可能和同学们还没那么熟悉,大家都是好孩子,只要改正问题,就能好好相处。”

然后,她回答了什么,哦对,她说“嗯”,然后便回到教室,继续上课了。

老师说的(挺ting)对,妈妈也不要她了,爸爸也不要她了,同学又为什么要理会她呢一定是她哪里出了错吧。

周沁很快收回了心神,认真听课,无论如何,她现在唯有读书和成绩了,每次考好的时候,她就能告诉自己“原来我没有那么糟糕。”

外国语中学和大部分高中不一样,哪怕到了高二高三,都不太讲究补课文化,更别说高一,今天是周六,上午上完课后便开始周休。

迟建华购置的房子距离外国语中学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同学里住在那小区的(挺ting)多,便也没有接送,让两个孩子自己走路回去。

“靓靓,走吧。”兰明洁一把挽住了迟靓,“我们去吃点关东煮再回去呗”她家在迟家隔壁小区,一般都陪迟靓到小区门口再自己走一段。

迟靓自是说好,她向来和兰明洁一起回家,两人手挽着手蹦蹦哒哒地便往回去的路走了。

周沁收着书包,落在了后头,她看着地往前走,一个人回家这事,她倒是不觉得如何,毕竟从前妈妈也是没空接送她的,她习惯一边走一边发呆,想些自己的事(情qing)。

“周沁你又一个人走呀。”班上的同学超车过她,伸手点了点她,声调带着点玩笑,“你怎么不和迟靓兰明洁一起去吃东西呢”

前头的兰明洁听到了,不耐烦地回头凶人“你乱说什么呢我和靓靓去吃东西干嘛要带别人”

“行行行,凶巴巴,泼妇来咯。”(爱ai)开玩笑的同学笑着跑远,差点被兰明洁踹到。

兰明洁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沁和他们俩距离(挺ting)近,便抿唇拉着迟靓加速,力图甩开周沁,似乎活怕她会提出不合时宜的理由似的。

周沁紧紧地抓着书包带,低头没吭声,她走得更慢了一些,和自己说了很多回,不为了这样的事(情qing)生气,可是为什么还是有点委屈明明她从来没想过要吃这些,她没想占迟靓便宜。

是了,周沁是没有零花钱的,以前爸妈还没离婚的时候,爸爸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偷偷塞点,妈妈偶尔卖了早餐有些硬币零钱也会给她,虽然不多,到了迟家后,零花钱自是再也没有过的,妈妈向来不(爱ai)她乱花钱,继父给妈妈的钱,妈妈总觉得给她不太好,便也没再说过这事。

迟靓当然和她不一样,只要没钱了就会和继父、妈妈撒(娇jiao),他们有求必应,每回都会给个几十一百,迟靓手头(挺ting)松,每天都会喝些(奶nai)茶,吃点小东西。

周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想这些,明明她不在意的,不吃这些也没什么影响,她埋头走路时速度很快,从生意很好的店铺门口路过时都不带抬头,自是没看到迟靓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拐过这就是小巷,周沁不知怎地,她老觉得今天有人跟着她,她笑了笑,只觉得自己是在吓自己,出了这条小巷,又是大路,治安好得很

不对,周沁皱眉,小路上明明没有人,为什么有脚步声,她胆子很大,手抓着书包,准备要是什么坏人就甩出去,她决定来个突然袭击,往前快走了几步,听见后头加速的脚步声,她书包已经脱下,单手抓在手上,然后猛然回头

她看到了。

跟在她后头的男人猛地回(身shen),加速要往前跑,周沁比他更快,像是(身shen)上的书包根本不构成重量似的,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她喊

“爸爸。”

眼睛上已经蒙上了一片雾,那男人顿住了脚,她知道自己没认错,又喊了“爸爸。”手跟着抖了起来。

裴闹(春chun)一点点地挪过了头,他打着今天要女儿发现自己的主意,可近乡(情qing)怯,看到这孩子时,似乎是本能的面对不了,是他把这个孩子丢在了那。

“沁沁,是爸爸。”